作者:韩大爷
1
我打小就是个倒霉蛋。伙伴之间要是比谁运气好,轮都轮不到我;但凡比谁运气差,我当仁不让。
记得小学时,学校对面有家小卖店,经常搞抽奖活动。有一阵子,校园里流行玩弹力球,大的小的,豪华版低配版,什么样式都有。小卖店的老奶奶看准商机,隔三差五举行购物抽奖活动,一等奖是闪瞎眼的超级大弹力球,以此类推,末等奖的弹力球只有手指肚大小。
我“不负众望”,买十次,九次都能抽到“手指肚”,剩下一次,什么也没有。老奶奶为了安慰我,手动将中奖率从百分之九十九调高到百分之百,这样我就可以每次都抽到“手指肚”了。
类似这样的事情数不胜数。从小到大,但凡涉及到跟概率和运气相关的对战,我都会败下阵来,屡战屡败的奇葩记录让我爸妈都直嘬牙花子。
2
但是,“倒霉”也不完全是坏事。当我从小就意识到,运气这东西跟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的时候,我做起事来就会小心再小心,丝毫不敢抱任何撞大运的想法。
小时候,村里的学校离我家只有两百米的距离,五分钟怎么也走到了。但自从我发现——如果每次上课前十分钟才准备出发,就总能出现各种事故把这十分钟耗光,让我迟到——这个悲催的事实后,我就再也不敢踩点儿去学校了。于是,我每天都会提前半小时从家里出发,这样还能比其他同学早到校几分钟。
老师不明内因,觉得我蛮积极,就把班级的钥匙交给了我,叮嘱我每天都要保持第一个到校,给其他同学开门。
我不是个粗心的人,但班级的钥匙在我手里总能以各种奇葩的原因丢失,甚至是坏掉。我妈想不出更好的办法,索性用毛衣线系个死扣拴在我脖子上,睡觉都不摘。
中学阶段参加各种活动和比赛,要么临场忘词,要么设备出故障。后来,我也想了个办法:但凡涉及到登台的演出或比赛,我都会提前在心里想好,如果发生意外时我怎么救场。这些预备方案,每次都能用上,我很欣慰。但凡涉及到不需要登台的比赛,比如说搞个征文什么的,我都会提前揣摩看文章的人心里的各种感受,以免正赶上他们最近心情不好,把我的稿子扔进垃圾桶。这样,我每次征文比赛都能拿到头名,家长很欣慰。
3
大学校庆七十周年的时候,学校举办了一次演讲大赛。当时大伙都是初生牛犊,卯足劲地往里钻,但分配到每个学院的参赛名额只有两个。本身就是僧多粥少的局面,外加我在新闻传播学院,藏龙卧虎,竞争只能用惨烈来形容。
筛选参赛者那天,我军训刚一结束就立马飞奔回寝室,换上唯一看得过去的衬衫,晚饭也没吃,用凉水洗了洗头,风一般地窜到了报名地点。五分钟后,辅导员走了过来。
我问,“筛选结束了吗?”
“还没开始,你是第一个。”
“那咱们……开始吧。”
“嗯,以前获过奖没有?”
“有的,我都带来了,您看这是我所有的获奖证书,都在这个夹子里。”
“好了,不用再翻了,这篇稿子你念念我听听。”
我念了一遍。
“你的条件不是很好,声线有点憨重,个人风格还比较偏,我怕评委不喜欢。”
“您给我一个机会就成,要是让我参赛,我没拿到前三,您可以开除我学籍。”
“我没那个权力,你看后边的队伍都已经排很长了,我先听听他们的,你先回去,等我电话。”
当时学院很重视,特地请来了专业的老师指导我们演讲技巧。坏运气再次找上门,老师只有一个,而学员有两名。我冲到学校隔壁的网吧,一个人坐在电脑前查资料,写讲稿,熬到天明。
初赛结束,总分第一。决赛忘了不脱稿会被扣分,我再次和冠军失之交臂。
比赛结束第二天,校团委书记打来电话说:我们这有个宣讲团,只招收硕博生,但我想破格录取你。
那张亚军的证书我一直都留着,它提醒着我:上天会让那个随时做好准备的人,久旱逢甘霖。
4
之后的路跟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,运气这东西对我一直保持着关机。
在网站上写文章,原则上粉丝数过了两千、点赞数超过四千就有机会成为这个网站的签约作者。结果我粉丝数涨到了一万、点赞数超过三万,申请了四次,还是失败。
但这两个故事还有另外的版本:
我没有考上那所高校,但我被调剂到另一所高校。之前的书也没有白读,我后来写的很多文章中的理论,和对生活的一些看法、灵感,都来自于那些书里。
我的身份虽然一直停留在“推荐作者”,却拿到了比签约作者还亮眼的口碑数据和现实收益。
我从不觉得命运对我不公,我自己的人生,我自己操盘,命运不在天上,在我的手里。这么多年,我一直在等那些能随时相助的贵人。等是没等到,但走着走着却发现:我最大的贵人,就是我自己。
当我拿到第一笔稿费回家,我特地去了趟小卖店。这次我没有抽奖,直接把那个最大号的弹力球买了下来。越用力地把它摔在地上,它反而会弹得越高,这真是个奇妙的好东西。